若干年前，我曾鼓动在实验室工作的青年教师和读书的研究生们在中北校区河口海岸大楼门前的一块小草坪上种树。我希望借此能够促进学生与母校之间在感情上的联系，丰富我们校园文化的内涵。为此，当初我还在校报上写过一篇短文，讨论这样一个举措。
我的鼓动和游说还算奏效，籍贯在浙江余姚和仙居的学生和青年教师从家里带来了杨梅和茶花树种在大楼的门前。也有来自山东济宁的同学带来了香椿树，滨州的学子带来了枣树，栽种在了那块面积不大的草坪上。后来，我所在的实验室整体上从中北校区搬迁到了闵行，大家依依不舍。有人曾经提议，将留在中北的那些树苗移栽到闵行校区新的河口海岸大楼的旁边。我劝说大家将原有的树苗留在那里，那是当初的师生留在母校的记忆，应该予以尊重和保留。我们可以在搬迁到新的校区后，继续栽种不同的树苗。久而久之，这种对学校生活的记忆，必将促使那些久违的毕业生回来看看自己当初在校园中的“作品”。
此事在中间经过一些挫折。那几束曾经开出灿烂花瓣的茶花树不知何故枯死掉了。我记得有一年曾经见过这些茶花树迸发出来的艳丽：在同一棵树上有粉红色的、白色的不同花朵，并不多见。有几棵幼小的树苗曾经被园卫工人在作业中不小心“清理”掉了，很是令人惋惜。中间，还发生过树苗被偷窃的事情，以至于我们不得不将河口海岸大楼前的那块不大的草坪也纳入安全保障的摄像监测范围。
不经意间几年就过去了，大家的努力得到了回报。春天，香椿树发芽的时候，有同事想到在下班时撸一把鲜嫩的叶子回去炒鸡蛋，于是餐桌上又会多出一份惊喜和意想不到的菜肴。到了夏天，树上结了杨梅，远远地就看到绿色的叶片中夹杂着红色的果实，惹得过往的行人不自觉地停留下来，摘几个尝尝。那段时间，据说草坪附近的鸟儿也多了起来，想必也是抵不住这成熟果实的诱惑。偶尔，我回到中北校区上班，在河口海岸大楼前面遇到了在物业公司工作的同事和旧友等，大家交谈也会转到同这些树苗有关的话题上来。最近，我见到了一位在物业工作的同事，他对我讲，楼前的枣树也开花了，或许今年秋天就可以见到树上结的枣子。听了这些话，我内心感到一阵惬意。
然而，至此上面的那些话语都不是本文的重点，而是作为背景引出我将要在下面提到的问题之核心。偶然听到的在那些不知情的同事和同行中间的传闻系同我“鼓动”种树有关。有同事在与我见面时，也谈及河口海岸大楼门前那些我种的树苗怎样了，云云。这种传闻使我感到窘迫和难堪。每当遇到此种场景，我都得正颜厉色地向旁人解释，这些树不是我种的，是年轻的教师和学生们从家里面带来的，等等。其实，我自己在这中间没有栽种过一棵树苗，我本人只是一个“始作俑者”，起到了鼓弄唇舌的游说作用。事情是别人做的，我只是见证了这一情景而已。扪心自问，我觉得关于事情的传闻却是造成对那些栽种树苗的青年教师和学生的无形伤害，而他（她）们本应因为这项举动而受到褒奖。如此也会在很大程度上伤害这些种树之人对校园文化的热情，这本是我们所不期望的。在这件事情上，我觉得种树之人和传闻之人都是我的同事和朋友，只是这种善意的“流传”带来了本不应该出现的伤害。这件事情也提醒我，传闻之音不可轻信，而这恰恰又是与好人或者坏人无关。
在回想起这件事情的结果之尴尬和进行反省的同时，我觉得自己也应该行动起来，在新的河口海岸大楼旁边的草地上种下自己心仪的树苗，以作补偿。
（作者系河口海岸学国家重点实验室教授）
